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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两相为难(小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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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大通不在意地笑了笑,“我都明白的,总管事大人是心疼皇上,有总管事大人在,我就先下去了。”

    “孙公公明白就好。”荀真笑道。看了眼孙大通离去的背影,这才转身上去给宇文泓披上厚重的氅衣,留意到他的睡容,他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即使睡着了仍是那般英俊,伸手轻抚他的脸,有些冰凉,好在没有如早上之时那般的热度。

    她的手轻轻地游走在他的脸上,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什么机会看到他的睡容,每每被他折腾过后,她都会沉沉睡去,等她醒来时,他大多时候已经醒了,原来他睡着是这般的,像个孩子。

    荀真听着他自恋的话,不禁嘴角抽了抽,“自大狂。”随后习惯性地圈上他的脖子,“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进来的时候。”他答,其实他一向浅眠,这也就是孙大通没有进来给他盖衣物的原因,尤其是在这种地方,他在太子时期就养成了不会随地睡觉的习惯,近来,有她在身边,他松懈了不少,只要有她在身边,他才会最为安心。

    荀真的拳头轻捶了他一记,嗔道:“那你还那样?是存心想看我笑话?”

    “怎么会?好了,别捶了,咳咳咳……”他轻咳起来。

    这吓坏了荀真,在他怀里正襟危坐,赶紧端起热茶伺候他,帮他顺背,急道:“好些了吗?”

    看着她紧张他的模样,他的眼里有着笑意,心间暖暖的,“瞎紧张,不过是风寒而已,不用太过于担心。”

    “怎能不担心?”荀真紧紧地依在他的怀里,伸手捧起他的脸,动情地想要吻上他的唇。

    他的头一偏,“我正病着呢,等好了再……”

    谁知,小女人柔软的唇却是寻到他的唇,温柔地覆了上来,那一股子香气一如往日,本要拒绝的心却是动摇起来,禁不住她的诱惑,单手扶住她的后脑勺,热烈地回应她。

    过后,她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如果将病过了给我,你就会快点好起来。”

    “傻瓜,真过了给你我才担忧呢。”他感动地将额头抵着她的,“一场小病而已,不碍事的,就你穷紧张,对了,有一物件要给你。”从袖口处将金灿灿的东西掏出来递给她。

    荀真睁大眼睛接过来,惊道:“免死金牌,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就这样给了我?”这东西他不是费了好些劲才从柳晋安的手中弄回来的吗?

    宇文泓轻抚她娇嫩的容颜,笑道:“你不要,那我就收回来?”

    荀真状似小气地捂紧在怀里,“给了就是我的东西,可要不回来的,君无戏言。”

    “真儿,那是逗你玩的话,这可是好东西,以前当太子的时候可是巴不得能弄到这玩意儿,你也知道这宫里阴谋诡计层出不穷,这可是一道保命符,有多少人想要得到它。”宇文泓感慨地道,随后看到她也似有同感,“你以前老不是嚷嚷我以前待你不好吗?现在有它补偿给你。”

    荀真看着他墨黑的眼珠子,心里有着感动,那么久远的事情他仍记得,手指摩挲着冰冷的金牌,但嘴里却道:“我哪有嚷嚷?又拿话来编排我,如果当年我们荀家还能再得到此物,也许我爷爷与爹也能保得自身性命。”眼圈隐隐有些酸酸的。

    一提起此事,宇文泓的心里多多少少有些歉疚的,即使当时他是主张保全荀家的,认真地看着她,“真儿,这事终究是宇文皇室亏欠荀家的。”

    “我没怪你的意思,当时的你已经尽了全力,只是看到这金牌一时感慨而已。”荀真伸手揽着他的脖子,埋头到他的肩颈处道。

    “我知道。”

    他的大手抚摸着她的秀发,低头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亲着。

    傍晚的霞光从窗棂里照进,笼罩在一对有情人的身上。

    贵绮宫。

    柳轲一进来,就看到妹妹正面无表情地挨在窗边,“心眉?”

    柳心眉的伤养了几天才见有些起色,回头看到兄长,“五哥,你来了?去看过姑姑了?”

    “嗯,她现在的状况很糟,不知那群御医是如何折磨她的?现在说话有些语无伦次。”柳轲道,“心眉,你放心,爷爷一定会想法子的。”

    “都是那个荀真害的。”柳心眉怒道。

    荀真?

    一提起她,柳轲的身子就不由得紧绷,真想尝尝她的味道,遂摸着下巴道:“心眉,还记得以前我们的计划吗?这个荀真,若是被我玩了,你说她会不会听我们的话?”

    柳心眉闻言,突然吃惊地看着柳轲,微眯着眼睛凑近兄长上下打量了一番,“五哥,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在说笑话?”

    柳轲的头往后倾,“心眉,你要吓死五哥吗?”

    柳心眉往他旁边一坐,“荀真现在今非昔比了,先别说能不能算计到她,单说就算失身于你,看她那样子也不可能会听我们的话。五哥,而且现在明显不是好时机,新皇登基,而我又被禁足在这贵绮宫,能自由活动也得等到夏季。”

    柳轲一把揽住妹妹的肩膀,“心眉,五哥什么时候都站在你这一边,听五哥的,不要再犹豫,爷爷为了救你牺牲多大你可知?姑姑的景况又不好,现在你是柳家惟一的希望了。”顿了顿,“对于荀真,是人都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不相信她会防得滴水不漏,况且你当你五哥是傻子,现在没时机,不代表以后没有,总有一天,我们柳家会扬眉吐气的。”

    柳心眉细思哥哥的话意,想想也有几分道理,咬着指甲道:“五哥,那好,既然这是你的希望,那么我将会帮你,但是一定要小心,这样才能驶得万年船,只是你想要控制荀真,只怕是痴心妄想。”

    柳轲微微一笑,“明阳真人给了爷爷很大的启示,爷爷正致力于寻找能人异士,最近得到了一奇人,只怕能助我们行事,心眉,现在这人正由我来招待。”悄然靠近妹妹的耳中轻声说了几句。

    “哦?还有这等人?”柳心眉转动着眼珠子诧异道。

    “天下奇人多得很,只是爷爷收到消息,暂时不能轻举妄动,否则,哼,这华国早就是我们柳家之物。”柳轲冷哼道。

    柳心眉想起爷爷来救她时说的话,心里顿时乱如麻,她恨荀真,但是对于宇文泓,爱与恨交织在心间,久久都不能平复,没有一夜能睡得安稳,如果那个男人爱她多好?她为了他可以抛弃一切,一个柳家也不在话下,只要他能给她给予荀真的爱的十分之一就可以了。

    正在这对兄妹狼狈为奸的时候,外头有纷乱的脚步声传来,柳心眉正要斥责,即使她落魄了,也还是后宫的一品妃,岂能容得他人欺到头上?扬声道:“人呢?都死到哪儿去了?以为本宫去了一趟天牢以后就失势了吗?你们给本宫等着,哪个当不好差那就不要呆在贵绮宫,自有他的好去处。”

    外头的宫人都畏畏缩缩地道:“是。”

    “让开。”一声女子的娇喝声传来,“表姐,是我。”

    柳家兄妹对视一眼,然后分开各自坐好,柳心眉自然是端起架子坐到主位上,微掀眼帘看着那任性的公主不甚恭敬地进来,皱眉道:“安幸公主,你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想不要了这公主头衔?”

    “表姐,你可知我母后现在过得有多惨?可别忘记,在明阳祸乱宫廷之时,可是我母后一力保下你,你才不用到宗人府去受折磨。”安幸公主刚刚才去了一趟慈宁宫,看到母亲披头散发的样子,心里止不住的疼痛。没有旨意,她不能长时间地留在宫中,一到时辰就必须要出宫,除了柳心眉之外,实在找不到可以帮助母亲的人。

    柳心眉苦笑了一下,“我现在就算是想要去看姑姑也没有法子啊,你忘了我已经被皇上禁足了吗?安幸公主,你是金枝玉叶,到皇上那儿去为姑姑求情还比较妥一点。”最后的语气凉凉的。

    “心眉,你没看到表妹的脸色难看吗?皇上是如何对待表妹的?你又不是没听闻?听说高家现在正在准备给驸马娶平妻,表妹,红颜未老恩先断,表哥也替你不值。”柳轲上前一把揽住脸色不豫的安幸公主,桃花眼里满是兴趣,这公主表妹以往高傲得很,现在落魄了,倒是一亲芳泽的好机会。

    安幸公主冷冷地看了一眼柳轲,肩膀一抖,将这表哥的咸猪手抖落,瞪着他道:“柳轲,拿开你的臭手,本公主历来不屑于与你为伍,再乱动就怪本公主不念表兄妹之情。再说本宫与驸马之事何时轮到你议论了?”这柳轲将她安幸公主当成什么人了?谁不知道宰相的五孙子是浪荡子,当初还很可笑地想要尚公主,好在母后并未答应。

    柳轲依然眯着桃花眼笑了笑,手中的折扇风流地晃动着,“安幸,你现在算是哪门子的公主?皇上对你不满,连姑姑都能那样对付,更何况你?表妹,表哥劝你,还是给自己寻一条退路为妥。”

    “你!”安幸公主何曾受过除了皇帝兄长外的人这样奚落了?上前就想甩一巴掌到柳轲的脸上。

    柳轲一把抓住,手一圈,将她的身子圈在怀里,“安幸,此一时彼一时也,你还当自己是昔日的皇族公主吗?”

    安幸公主挣了挣也挣不开这表哥的禁锢,脸色气红道:“你放开本宫,柳轲,不要用你肮脏的手来碰本宫,柳心眉,你就在那儿看着吗?我母后对你的恩情你都忘记了吗?”

    柳心眉皱紧眉头,想要上前阻止,但看到哥哥投给她一抹警示的眼神,脚步停了下来,再看了一眼安幸公主,自幼就是十分不爽这个自以为是的表妹,以为是公主就了不起,对她也是呼来喝去的,从来没有尊重过她这个表姐,遂当做视而不见地步子一转,往门口而去,“五哥,别太过份了,安幸始终是公主,怜香惜玉一点。”

    “柳心眉,你就放任你这个糊涂哥哥欺侮本宫吗?柳轲,放手,听到没有……”安幸公主一面叫嚣一面拼命挣扎。

    柳轲邪淫一笑,一把抱起她往内室而去,妹妹都给他这个机会了,他可不会错过,一把将惊恐愤怒的表妹扔到锦榻上,看到她要逃,抓住她的脚踝将她拉向自己,大手扯开她的衣服,“我今天倒要尝尝这高傲的公主是什么滋味?”

    “不要,你走开——”安幸公主使劲地想要推开柳轲沉重的身体,因此想到新婚夜的恐怖,她的小脸满是惊惧,“不——”

    外头正让人将贵绮宫的宫人都集中起来的柳心眉听到里头安幸公主的惨叫,微微皱眉,皱眉朝白荷道:“若有人问起这一声尖叫,就说是本宫发出的,听到了没有?”

    白荷明了地点点头道:“是,娘娘,只是前些时候荀总管事大力除掉信妃娘娘,就是在她宫中安插耳目,依此类推,贵绮宫里头应有她的人,娘娘,是不是要除去?”

    柳心眉冷笑道:“这是自然,本宫绝不会给人机会在背后放冷箭,信妃的事情休想在我身上重演。”

    外头贵绮宫因为要清除异己,哭声震天,已经没有人听得到安幸公主的痛哭声了,此时她缩成一团像个孩子般哭泣,为什么她要遭遇到这种事情?

    柳轲有些怜惜地抓起衣物给她遮盖上,耙了耙头发,“安幸,我不知道你还是处子?所以动作粗鲁了一些,你与高驸马成亲了这么久,怎么没圆房?是不是他……”

    安幸公主的痛处被人击中,一把将头下的迎枕扔向柳轲,将自己的衣物穿好,含泪地痛恨道:“柳轲,我不会放过你的,你居然敢……敢强……”强暴二字她说不出口,身为金枝玉叶的她居然会与这种事牵连在一起。

    柳轲一把将她揽到怀中,“安幸,对不起,我是真的喜欢你才会失控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好吗?”

    安幸公主努力地挣扎也挣不脱他的怀抱,最后哭累了,惟有靠在他的胸膛上,一股男人的气息冲入鼻端,想到刚才发生的事情,她的俏脸红了起来,但仍外强中干道:“你放开本宫——”

    “我不放,安幸,你何必如此苦了自己呢?高驸马不好,难道全天下的男人都不好吗?”柳轲给她洗脑道,低头再度吻上她的唇。

    她不忿地咬着他的唇,但他却仍不松开,血腥味在嘴腔里弥漫,最后又被这如狼一般地表兄压在锦榻上……

    华龙宫。

    荀真吃着手中已经吃到腻味的补品,只因楚嬷嬷说这有利于她怀胎,所以再难吃也得硬着头皮吞下,抬头看向一旁的张尚宫,“你说柳心眉在清宫?”

    “嗯,总管事大人,最近她宫里的宫女人数变化很大,意外身亡的人数渐渐增多,虽然属下看着总觉得不妥,但是验过后,连忤作都一致认为是意外身亡,所以并不能以此来追究柳宸妃的罪。”张尚宫道。

    荀真放下汤匙,“这么说柳心眉是知道我们在她身边安插有人?”

    “嗯,那几位宫女都不是柳宸妃身边的嫡系,总管事大人,我们要不要趁机再派几个人过去?”

    荀真道:“派,不过派些老实本分的过去,柳心眉不可能会重用她们,让她们好好当差,不用打探什么消息。”如果不派人去填补空缺,始终不妥。

    张尚宫点头道:“是,总管事大人,属下知道了,只是这样一来我们很难知道柳宸妃会不会有异动?”

    “无妨。”荀真轻声道,“你先按我说的去办吧。”

    “是,那属下告退。”张尚宫忙弯腰行礼退了下去。

    荀真捏着鼻子将那些怪怪的补品吞下去,然后碗一搁,这才看向一旁担忧不已的姑姑,伸手抱过日渐长大的表弟在怀中逗着,什么时候她才能生个小人儿?“姑姑,你说那事我再想想,还没征求过哥的意见,我们在背后做这么些小动作,哥知道后还不得怪我们?”

    “这宫里的人和事真复杂,真儿,你自个儿要当心些。对了,你哥要去见那个叫雨晰的女孩,你为什么不拦着?那个女孩的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你哥还会与她纠缠不清。”荀兰有些责备地道,今儿个到了将军府找不到侄儿,方才知道还有这等荒唐事。哪儿还在家坐得住,赶紧进宫找自家侄女商议,哪里想到荀真是这么一个态度?

    荀真安抚着姑姑的情绪道:“姑姑,不用这么紧张,哥出京前我还问过他,他说与那江湖女子已经没有了瓜葛,所以应该不会娶进荀家门的,姑姑尽可以放心。”

    “放心?怎么放心?不行,真儿,听姑姑的话,赶紧给你哥选一个合适的女子为妻,画像我都带来了,就是这鸿胪寺卿的女儿,姓宋名芝儿,我悄悄遣人去看过,长得如这画像一般,听说性情不错,这刚好配你哥那寡言少语的性子。”荀兰一个劲儿地打开画像让荀真看。

    荀真顺势瞄了一眼,果然颇端庄的样子,只是这婚事还得哥这当事人同意才行,遂将画像卷了起来,“姑姑,这我回头再仔细看看,哥的婚事我也操着心,依他那木讷的性子,只怕由着他去寻也寻不出个像样的来,等他回京了,我再与他细说。”

    “要不给你哥求皇上下道赐婚的旨意,如何?这样你哥想赖也赖不掉。”荀兰突然奇思妙想道。

    荀真惊讶地看着姑姑,随后笑道:“那我们等着被哥埋怨死吧,姑姑,皇上的旨意你以为是那么好求的吗?他现在对我们荀家的恩宠已经太过了,如果去求,虽不至于会拂我的面子,但是你让别人怎么想我们荀家?”

    荀兰拂了拂手绢,叹息道;“我也知道,这样的要求过份了,你可要记得一定要见见这个姑娘,好歹也要想法子给你哥安排一个合适的妻子。你爹娘不在,外公外婆又年事已高,我不为你们操心,谁又为你们操心。不说你哥那一笔了,真儿,你这会儿还没消息吗?”

    荀真苦笑了一下,拿桌上的吃食喂给表弟,“还没呢,这补品我都吃腻味了,可有什么法子?好在上回皇上说的一番话,所以至今没人质疑我仍没有孕事。”

    荀兰叹道:“我们荀家的风水是不是有问题?你哥什么人不招惹,偏惹上那个什么江湖女子,而你这儿虽说有皇帝的宠爱,但是迟迟未有孕事,我看,回头让你姑父找几个风水大师回荀家祖坟去看看,可有什么阻碍了?若是这样,等你哥回来就回去移坟,总要选块风水宝地惠及后人才行。”

    荀真看到姑姑一副认真的样子,姑姑这想法在她看来有些天真,但是这可是亲人的一片心意,遂也没有阻拦,由得姑姑去搞,只要她高兴即可。

    突然,外头的宫娥禀报,说是楚嬷嬷要来给总管事大人把一把脉。

    荀真也没有让荀兰回避,而是直接让楚嬷嬷进来,这个徐娘半老的老女人上前恭敬地给荀真把脉,都调理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仍不见成效?一边听脉,眉头却是紧皱的。

    荀兰不待荀真发话,即着急地道:“这位嬷嬷,到底如何?”

    楚嬷嬷收回手,见过荀兰几次,知道这是荀真的嫡亲姑姑,于是宽容道:“魏夫人,没有什么大碍的,只是这药要多吃几次,这样才可能显效,总管事大人也、是一样,不要操之过急,属下也是为了总管事大人好,现在都往好的方面发展。”

    “是吗?”荀真不禁有些狐疑。

    “总管事大人,属下都是尽心尽力为大人的身体着想。”楚嬷嬷道。

    “可是我补药都吃了有一段时日了,也没见疗效,楚嬷嬷,你一再说没问题,可为什么我至今仍没有消息。”荀真语气颇严厉地道。

    “总管事大人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只是有人可能比较迟生育,大人正是这种情况,属下是不会害了大人的,不然皇上也要追究属下的罪责。”楚嬷嬷脸色有些不悦地道。

    “真儿,这位嬷嬷所说也不无道理,你且放宽心,一切都会好的。”荀兰道。

    荀真看了眼楚嬷嬷,她也大大方方地任她看,这才放下心中的怀疑,从当年她开始以房事嬷嬷的身份出现,好像也没做出格的事情,遂伸手覆住楚嬷嬷的手,倒是吓了楚嬷嬷一跳,“我自是相信嬷嬷的,只是嬷嬷一定要对我说出实情。”

    楚嬷嬷的内心震惊了一下,很快就又恭敬地道:“总管事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大人调养身子的。”

    荀真点点头,看楚嬷嬷这样子应该不会有问题。

    远在千里之外的荀英打了个哈啾,一把攥住那欲逃的雨晰,怒吼了一句,“你还想要干什么?雨晰,你处事能不能为别人着想一下,别任性地只想到你自己。”

    雨晰没想到他来得如此迅速,那乔装打扮的斗笠因为他的动作掉到了地上,而周围的食客都好奇地看着他们,掌柜早已是吓得躲到柜台的底下,瑟瑟发抖地看着这身材高大的男子雷霆万钧地出现在眼前。

    荀英领着铁一、铁五等亲兵前来,而且客栈也被兵士在外团团围住。

    “铁一,清场,让外头的兵士收队。”荀英冷声道,一把将挣扎不休的雨晰挟在腋下大踏步往二楼走去。

    “你放开我,长风,你这样挟着我,很难受……呕……”雨晰一阵反胃,之前已经吐过了一阵,所以现在惟有干呕着。

    荀英因为她的举动而诧异地挑了挑眉,听到她难受地干呕,印象中这女子是极少生病的,惟有月中那几天不方便的日子里才会病恸恸的,迅速调整挟着她的动作,一把推开房门。

    迅速关上房门,随后推她靠在门扉上,看着她因为干呕而有些发青的脸色,“你到底是怎么照顾自己的?雨晰,你这段时日不在楼内的几个据点,不好好地做你的营生,你到底准备干什么?”

    “我,我……”雨晰看到他皱紧浓眉的样子,心里不禁有几分窃喜,他还是在意她的吧?

    “你,你什么?雨晰,我已经将我的立场告诉了你,我们不可能的,你为什么还要对我下药?雨晰,我不喜欢你的举动,知道吗?”荀英道,因为那件事,不得不找回雨晰,但是如何安置她,却成为了他的难题,雨晰不可能得到他亲人的认可,而且因为当年的往事,他也不可能会与她开花结果。

    雨晰听到他的话,心里直往下沉,试探地道:“如果,如果我怀了你的孩子呢?”

    “雨晰,你在开玩笑吗?还是说你下药的举动就是为了怀孩子?”荀英的眼睛一眯,“孩子不是重点,雨晰,我们的关系在我离开听雨楼的时候就应该结束了,你不应该将它延长至今。”

    他指责的话一句句都打在她的心里,因为当年的事她就要背负一辈子的债务吗?而且……她的手悄然地摸向自己的小腹,这里已经如她所愿的有了一个小生命,可他皱眉的话又让她不敢轻易地告诉他,他就要当爹了,看到他松开她,转身就要命人端吃食上来,一把抱住他的腰,“别走,长风,回到我的身边,好不好?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舍得你……长风……”

    她羞涩地抓起他的大掌摸向她的小腹,“长风,这儿……”

    “将军,饭菜已备好了。”铁一在外禀报。

    荀英抽回被她抓着的手掌,并没有留意到她的举动有何不同?“端进来,雨晰,先吃饭吧,吃完后,我们就起程回京。”

    “回京干什么?你要娶我对我负责吗?”雨晰突然满怀希望地道。

    荀英“啪”的一声将筷子放下,怒容看向她,“雨晰,你讲点道理好不好?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我吗?你在做下这件事的时候就没有多想想吗?我现在就告诉你,即使你因为那件事怀上了孩子,我也不可能因此娶你的,这是两码事,雨晰,你的路不在我这,而是在江湖上,你明白吗?”

    雨晰的脸瞬间苍白,他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就算我怀了孩子,你也不会回到我的身边,是不是这个意思?”

    “没错。”他逼着自己硬起心肠道,对于雨晰不能心软,为了斩断她对他不应该有的情丝,一把钳制住她的手臂,逼着她看向他,“如果你因为那件事而怀孕,那么就打掉,听到没有?雨晰,我已说过我不可能回到你身边,不可能再去当听雨楼的护法,我有我的责任。因为你,我已经错过了很多事,若你不是那么自私地封了我的记忆的话,我可以早点找到我的妹妹。”

    雨晰的耳朵嗡嗡地想,他怎么可以狠心至此?当时的情况她打算解释给他听,他为什么就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还要她打掉这个孩子?

    她的心如坠冰窖,软软地瘫坐到椅子内,“我肚子饿了,要吃饭。”茫然地抓起筷子挟了一大筷子的菜塞到嘴里,他怪她,这个想法一旦生根,心里不停地在淌血。

    荀英看到她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禁闭眼叹息了一声,曾经那个风姿飒爽的雨晰去哪了?不过她一直就是个任性自我的孩子,希望这一番话能让她幡然醒悟,不要再纠缠下去了。

    “将军,京里来的消息。”铁五上来将京中来信递给他。

    雨晰闻言,抬头看到他皱眉走出去,然后听到他吩咐道:“看好这里,不要让她走了。”

    她苦笑出声,他千里迢迢地来找她,不是为了要负责,而是要确定她有没有怀孩子吗?然后如他所说的打掉?身体颤了颤,如果没有了这个孩子,她与他连一点牵连也没有,再说她也舍不得腹中这个血脉。

    有些含怨地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咬牙起身发出了一个暗号,想到幼时他虽不苟言笑,但对她的举止却是温柔得很,对,只要这孩子生下来,他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原谅她的。

    在楼下传信的荀英突然感觉到眼皮子跳个不停,心头突突地跳,不禁抬头看向二楼的方向,抛下一句话,“就按我说的去处理,好了,顺带给真儿传信,就说我即刻就起程回京。”

    三步并做两步地冲上二楼,一把推开那道门,里面本来封死的窗户此时大开,春风从那儿吹进屋里,膳桌上剩下的是残羹冷饭,哪里还有雨晰的身影?

    “该死,铁五,你是怎么看的?居然让这丫头无声无息地逃走了?”荀英咒骂了一声。

    “将军,都是我不好,以为那道窗户已封死,她无路可逃,请将军责罚。”铁五跪下来。

    荀英只是挫败地捶了捶窗边的墙壁,这丫头只怕再难逮住了,但是此刻他也不知道逮住她究竟意欲为何?成亲吗?那不可能,但是不成亲,找她又为是何因?

    不管了,找到她的人影再说,本来他已将一切都理清了,但是这丫头还横出了这一杠子,让事情越理越乱,转身却是大步流星地出去,“追。”

    带着自己人跑离了好一段路的雨晰,这才停下来,下马在溪边洗了一把脸,肚子里有些微疼痛,不舍地看了看那小镇的方向,摸了摸仍平坦的小腹呢喃道:“你也想爹吗?”

    她那儿女情长的样子惹怒了一直不赞成她行事的白头师叔,只见他吹胡子瞪眼睛道:“楼主,你真要生下这孩子?长风那小子是硬心肠的人,你这样打动不了他的心……”

    “我知道,但这是他的骨血,他为了自己的妹妹可以心软,那面对自己的孩子还能硬得起心肠吗?”雨晰抱着一线希望地道。

    “傻孩子,你们现在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了,他身处庙堂,而你却处在江湖,你能舍弃这一切跟他?再说,你想要让他再与你混迹于江湖?这不可能,长风有长风的生活,他不同于我们。听雨楼是雨家的百年基业,楼主你怎可让它荒废……”白头师叔试图理智地分析给这个执着不悟的女孩听。

    雨晰却道:“师叔,你说的我都懂,但是十年了,你怎么可以要求我放开他?我放不开啊……”说到这里,她的大眼睛里满是泪意,像个被人遗弃的孩子般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白头师叔上前轻抚着她的头顶,知道这孩子其实也过得苦,虽说个性执拗了点,但却没坏心,“好了,孩子,别哭了。”

    春风拂在身上有些寒凉,雨晰知道因为她的任性让楼里的人都私下里有怨言,但大家仍敬重她这个楼主,再加上师叔的从中调解,所以一切才能安然无恙。

    怕荀英追来,她抹去眼中的泪水,再度翻身上马,策马狂奔,这回一定要找个安全的地方生下孩子。

    她还记得多年前第一次见到长风的时候,那是父亲第一次带她出任务,经过了多年的调教,她并不害怕那些血淋淋的场面,这个连父亲都赞扬她。

    “我的雨晰做得很棒。”父亲边咳边抚摸她的头表扬。,

    那时候她就知道父亲已经病入膏盲了,只是为了她使劲地撑着,母亲死得很早,她已记不得母亲的样子,只知道她是个瘦弱的江南美人,一年到头吃药还多过吃饭,而父亲却是喜欢母亲的,可那个病弱的母亲却是生下她后没能撑多久就撒手人寰了。

    还记得她的手轻抚她的头发,看着她的大眼睛,“我的雨晰以后要怎么办?”

    她理解不了母亲临终时的话,现在也理解不了她的担忧从何而来?

    当她第一次看到被困在囚车里的荀英时,只看到这个比她大不少的少年充红着双眼,使劲地用头撞着铁做的囚车,身上戴着厚重的粗锁链,而一群身穿衙役的人却拿着铁棍打他,饶是这样,他的抗争也没有停下,并且越见疯狂。

    她震惊了,他的头不痛吗?他的身子不痛吗?

    当他通红的眸子看向她的方向时,两人对视上,但他的眼里没有任何的意思,就像行尸走肉。

    “这小子倒是练武奇才,可惜却由于走火入魔,得了这疯魔症,可惜啊,他的病症不轻,若不压抑住,往后很可能连人也认不出,可惜啊……”白头师叔连叹可惜。

    他居然得了这样的病症,难怪他感觉不到痛楚,难怪他可以坚持这么久,她的眼睛离不开他,就在父亲要拉她离去时,她抬头看向一向对她有求必应的父亲,“爹,我要他。”

    天上突然飘向细雨,打湿了她的衣鬓,从回忆里出来的她仰头看着飘雨的天空,她的心也在下雨。

    她守了他十年,他怎么可以说走就走?

    狠狠地朝马儿的屁股甩了一鞭,马儿在雨中狂奔。

    暮春时节,衣衫越来越轻薄,花褪残红之时,处处一派春之尾声的样子,但仍时不时春雨直下。

    宇文泓处理完日常公务回到寝室之时,看到荀真正在看一幅画像,遂上前从后方抱住她的柳腰,瞄了一眼那幅画像,“看什么这么入神?连我进来也不知道,该罚。”在她的耳垂上轻轻一咬,然后耳语道:“刚收到消息,你哥今儿个就会回到京里。”

    荀真的身子酥软了,手中的画像险些要坠地,嗔道:“别闹我。”随后听到他的耳语,回头惊讶地看着他,“我哥回来了?算一算他出京都好些日子了,是时候要回来了。”

    叹息一声,扬了扬手中的画像,“这是姑姑前些时候送来的画像,这鸿胪寺卿的女儿我也去打听过了,似乎不错,只是听说幼时定过亲,未及婚嫁新郎就走了,结果被夫家传为克夫命。不过姑姑说找人算过,说没啥大碍。你说这都是什么事儿?我哥又不是那么好摆布的,背着他干这事我这心都直跳呢。可姑姑那儿又不好交差?我怕我这里外不是人,回头非落得其中一个埋怨不可。”

    宇文泓坐到圆椅内,让她坐在他的膝上,伸手将画像抓下扔到一旁,笑睇着她,“有可为难的,若实在不行就两边都推了,真儿,你哥怕是要与那江湖女子纠缠不清呢?”

    “怎么说?”荀真顿时就着急了,随即想到他见过那江湖女子的次数与她差不多,要能发现一些珠丝马迹也只有可能是她上回被绑的时候,“有事你可别瞒我,如果我哥真的与她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管好与坏,我都必须知道。”这回双手紧紧地攥紧他的衣服。

    荀英因与人相约在茶楼见面,于是刚回到京城未及回府就先在此见面,二楼的雅座上仍能看到外头的雨水突然而至,接过对方的资料看了看,“就这些?”

    “嗯,没办法收集到更详细的,不过这些应该也有些用……”

    正说着话,楼下传来了争执声,他皱紧眉头看去。

    只听到有一把尖锐的女子声音道:“宋芝儿,你以为自己很有本事?你以为你就能嫁到第一将军府的荀家去当将军夫人?你当你自己是谁,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不过是一个扫帚星,人家荀将军英明神武,怎么有可能会看上你这种专门克夫的人?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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