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中文网 > 我终于失去了你(全3册) > 第27章 可能这辈子,她都无法习惯莫铖不爱她

第27章 可能这辈子,她都无法习惯莫铖不爱她

推荐阅读: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最强战神渡劫之王天下第一万族之劫重生之都市仙尊好想住你隔壁特种奶爸俏老婆妖夏

顶点中文网 www.ddzw.io,最快更新我终于失去了你(全3册)最新章节!

    许诺去辞职。

    倒把三番两次打电话骂她的主管吓了一跳,说他不是这个意思,没真想叫她走。

    许诺交了辞职信:“跟您没关系,是我想走,一直以来,谢谢您的照顾了。”

    走出办公室,她跟共处的同事打了招呼:“谢谢大家的照顾。”

    她没什么东西,把材料交给人事,剩下的一些小杂物都扔到垃圾筒。

    许诺想离开白城,可能有生之年,不会再回来了。

    她在白城没什么朋友,就一个君子之交的赵亦树。

    赵亦树在白城开了家心理诊所,要找他并不难。许诺想了想,还是去跟他告别。

    许诺和赵亦树关系很奇怪的,他们几乎可以好几个月不联系,但是只要许诺一句话,赵亦树就明白,他懂她,可能这就是知己。

    许诺把小木块还给赵亦树:“这个还给你,我要走了。”

    那块正面写着后会无期,反面写着来日方长的木块,不过反面已被用漆涂掉,什么都看不出来。漆是许诺亲手涂掉的,这一次,她和莫铖是真的没有来日方长,她只留下了,赵亦树的告别,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其实她和莫铖早该说这个。

    赵亦树那么早就教了她这四个字,她到今天才明白。

    赵亦树看到木块楞了下,皱着眉问:“你们?”

    就在前不久,他偶遇过牵手逛街的两人,后来许诺打电话跟他说,她和莫铖重新在一起了。他还记得她那时的语气,充满对未来的期待向往:“你说得对,我不能活在害怕中,赵亦树,我想去试一次,我信他。”

    她不相信爱情,却相信他。

    但没几天,莫铖和杜艺灵的婚讯登上报纸,几乎路人皆知。

    赵亦树不知道两人又发生了什么,唯一清楚的,爱情又一次输了。他曾经很自私地想两人在一起,爱情,人人都挂在嘴边的东西,他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他们证明了,也失去了。

    许诺苦笑,摇头:“我们结束了。”

    虽是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赵亦树却觉得她要哭了。

    他叹了口气:“阿诺,你在我面前,不用那么坚强。”

    她十岁就认识他,遇见他时,她正处于最无助的时候,那时候,她在他面前坦露伤口,现在也可以。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东西,但只有一个赵亦树,永远是那个不会安慰你但会让人信任的赵亦树。

    话音刚落,许诺的眼圈就红了。

    她低着头,眼泪一滴滴落在桌面,她握着拳,哽咽道:“赵亦树,我好难受。”

    就算一次次提醒自己,木已成舟,一切都是骗局,她还是痛,还是不肯去相信,不肯去相信这是真的。

    莫铖,以后她想起这个名字,心都会流血,他会成为她不敢爱的噩梦。

    赵亦树坐到她身边,轻轻地拍她的肩:“阿诺,会过去的,会过去的。”

    是的,会过去了,但不会好了,未来不会变好的。

    她以后漫长的岁月都不一定能治愈莫铖给的伤口。

    许诺在赵亦树坐了很久,像小时候那样,说她的痛,莫铖的温柔和他的局。

    就算她已经长大了,却还是没法习惯,习惯伤害,习惯疼痛,习惯无常。可能这辈子,她都无法习惯莫铖不爱她。许诺只是在忍受,忍着忍着就熬过去了,她已经无力去抵抗所谓的命运,一切都交给时间。

    这一次,连赵亦树都不知道要说什么,任何安慰都是徒劳。

    许诺向赵亦树告别:“我应当不会再来白城了。”

    “接下来什么打算?”

    “不知道,会先回一趟小春城,有可能去找我妈,有可能就呆在小春城了。”

    他们没说以后会常联系的客套话,临走前,赵亦树抱了抱许诺,他很是歉意地说:“对不起,阿诺,我不是一个好朋友。”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还是旁观者,不曾为她挡过风雨,也不曾为她做过明灯。就算今天他看她深陷囹圄,也帮不了她什么。

    许诺摇头,轻声说:“这样刚刚好。”

    真的,这样刚刚好,很安全,不要像她和莫铖,靠得太近,拔光了刺,最后血流了一地,心死了,爱情也死了。

    去小春城的票许诺早买好了,她还买了新的手机和电话卡。

    四年前,她只给妈妈和赵亦树留了号码,没想到四年后,还是这两人。

    是下午的票,离起程还有一段时间。

    许诺想了想,去了许言的学校,她想跟弟弟说一声,虽然他并知道她真的是他姐姐。

    去的时候,学校还没放学。

    许诺站在门外等,等着等着,脸颊突然有点冰凉,许诺一摸,水,她抬头,啊,下雪了。

    今年的初雪,白城的第一场雪。

    雪还挺大的,纷纷扬扬地往下落,许诺张开手,雪花落在手心,很快化成一滴水,就像天在落泪。小时候写作文,写心情难过,总爱用泪如雨下,那时候能用四个字的成语,是很了不起的事,但有些词,可能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真正懂它的意义。

    许诺站在漫天的飞雪中,心里泪如雨下。她真的很喜欢雪,她很多美好开心的回忆都和雪有关,特别是有关莫铖,可她料不到,有一天,这些美好会化做一把刀,万箭攒心。如今这漫天的雪花,也变成铺天盖地的寒意,将她笼罩。

    好在许诺是个成年人了,成年人最没肆意的资本,她得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下课铃响了,许诺运气真好,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许言,他背着个书包,还是长不高的样子。

    许诺冲他招手:“言言!”

    许言见到她很开心,兴奋地跑过来:“姐姐,好久没见到你了!你都去哪了?”

    前阵子,她忙着和莫铖装修,满心都是他们的家,哪有心思理他。许诺心里一阵发苦:“我最近工作比较忙。”

    “是吗?”许言看他,不满道,“最讨厌你们这些大人了,忙就推给工作,我爸爸是这样,妈妈是这样,现在姐姐你也这样。”

    “我真的忙。”许诺拍拍他的脑袋,“走,我请你吃冰激凌,当向你道歉。”

    许言高兴了,轻车熟路地走到他们平时最喜欢吃的冰激凌店。

    把他喜欢的草莓味递给他,许言立马笑得看不到眼睛。

    许诺看着他,小孩子就是好,容易满足,一点点就感到很开心。为什么大了,想要的东西那么多,要爱情要房子,要自由要豪车,什么都有了,又说空虚。许言上次怎么说的,大人就是难讨好,怎么做都不满意,拥有什么都不开心。

    她看着笑得眉眼弯弯的许言,心里也好受一点,问:“好吃吗?”

    下雪天,吃冰激凌确实有点冻。两人都吃得有点哆嗦,许言点头,很满足地说:“好吃,姐姐下次我请你!”

    他又说:“姐姐,好久没见,我好想你。”

    许诺心一暖,望着面前的男孩,他在宠溺中长大,个子又矮,都上初中了,看起来还像个长不大的小孩子,其他男孩到他这个年纪都开始变声了吧。

    可惜她等不到许言长大了,许诺说:“言言,姐姐今天过来是跟你告别的,我要离开白城了。”

    “为什么?”许言吓到了,瞪大眼睛,连冰激凌都忘了吃。

    “姐姐失恋了,要离开白城。”很伤心的事,不知为何,跟许言却很容易说出口。

    许言傻楞着,好久才问:“是不是像电视说的,离开这个伤心地?”

    这个八点档忠实观众,许诺点头。

    许言用一种要哭的神情看她:“一定要走吗?这个地方真的让你这么伤心?”

    让她伤心的不是地方,是人,可睹物思人,她没法生活在一个满是回忆的城市。

    许诺点头:“是的,呆不下去,这个地方看着就难过。”

    许言要哭了,冰激凌化了一手都没发觉:“姐姐,可不可以不要走?妈妈总管我,不让我交朋友,她说我有钱,别人接近我都是别有用心。你走了,我更没什么朋友了。你放心,我很快就长大了,长大了,就帮你打那个欺负你的人,就能保护你。”

    “真的,我很快就长大了,”他证明似的又加一句,“我现在每天都有喝一瓶牛奶,以后喝两瓶,三瓶都可以,姐姐,你不要走了,电视不是说,逃避不是办法,面对才能真正地过去吗?姐姐!不要走嘛!”

    许言拉着许诺的手恳求的,许诺有些感动。这是吴琼和许淮安的孩子,可他不像吴琼那么势力,也没有许淮安的薄情,他天真善良。是不是每个孩子的最初,都是天使般的样子,为什么后来他们会长成永不知足,会做坏事,会伤人……

    许诺俯下身,和许言平视:“对不起,言言,姐姐没勇气呆下来。”

    “不过你放心,如果有缘,我们会再见的。你不用担心你没朋友,姐姐跟你说,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也没什么朋友,不过后来姐姐发现了,交朋友没那么难,只要你捧着一颗真心,别人就会真心待你。”

    她说谎了,有时候并不是你捧着一颗心,就能换回真心,可能还会被捅你一刀。但他这么小,她一点都不想破坏他的天真。

    她拍拍他的脑袋:“言言,姐姐走了,以后多喝牛奶,多看书,少看电视。”

    许诺起身,正准备走,身体被用力地推了一下。许言被一个女人护在身后,她挡在许言面前,怒视她“你是谁?想对我儿子做什么?”

    “妈妈,你误会了,”许言在后面急急喊,“这是我朋友。”

    妈妈?

    许诺一楞,望着面前的女人,是吴琼。

    当年自己朝她洒沙子骂她狐狸精的女人,自己都认不出她了。

    她们有多少年没见了,许诺看着依旧妆容精致保养得很好的女人,真的认不出她了。

    那一年,她逃出来,心里恨死这个女人了,没想到今天认不出来了。真可笑,当年明明恨得要死,那么大的仇恨,再见面竟没有多少感觉了,是不是爱和恨都会随着时间流逝?

    许诺冲许言点头,她不想和吴琼多做纠缠。

    包被抓住,吴琼狐疑地看她:“你,你……你是不是许诺?”

    “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我认得,你就是许诺!”

    两人正说着,旁边又传来一声讶异:“阿诺,你怎么在这?”

    是许淮安,他今天难得有空,和吴琼一起来接许言回家。

    一听到许淮安的话,吴琼就笑了,她尖厉道:“还说你不是,许诺,你接近言言干吗?是不是看淮安这几年生意越做越大,不舍得了,想来分家产,我告诉你了,你判给你妈了,现在的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许言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妈妈,你说什么?”

    “你瞎嚷嚷什么,”许淮安不满地瞪了一眼吴琼,转头亲切地对许言说,“言言,你不记得了?这是姐姐,小时候姐姐还经常来找你玩!”

    许言还是一脸茫然,吴琼嗤笑一下,刻薄道:“言言,就是那个乡下来要钱的穷亲戚!记得吗,许诺,那个打伤你还要扔你下楼的姐姐,亲姐姐!”

    许言难以置信地望向许诺,许诺感觉像被当面打了一巴掌。

    “怎么说话的?”许淮安怒道,“言言,别听你妈乱说。阿诺是你姐姐,小时候你们玩得可好了。”

    吴琼像听了很可笑的笑话:“我乱说,你才是鬼扯吧!还玩得好,言言脸上的伤疤就是许诺弄的。”

    不,她没有,小时候,她是有段时间特别恨许淮安,想带着许言一起死,让许淮安一无所有,可她从来没有打过许言,也没真正地伤害过他。

    吴琼又说:“你说我乱说,那我问你,许诺都这么多年没跟你联系了,也从来不认许言这个弟弟。突然冒出来,不是别有用心是什么?”

    “哼,说到底,不就惦记着你那些钱!”

    没有,她和许言亲近,完全是意外,她从来没想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许诺站在那里,吴琼说的,她可以一条条反驳过去,可她满心疲倦,实在没力气和吴琼做这些口舌之针,况且,她一向不屑解释。她只想离开这里,无论是许淮安还是吴琼,她都不想去应付,她都要离开,她只想安静同许言告别。

    许言还是很迷惑,他求救般地望着许诺:“你真的是我姐姐吗?”

    许诺一楞,还是点头了,一瞬间,她看到那个刚才说要保护她的男孩后退一步,眼中涌起防备。他看她的眼神,充满审视,很微妙,想亲近,又很害怕,带着距离。他也这样看她,接近他,别有用心的人?

    许诺觉得可笑,她总以为没有什么能伤害到她,还会被刺痛。

    许言什么都没做,但一个戒备的眼神已让她失望。

    许诺不想再说什么了,下着雪,几个人在街上吵吵嚷嚷,说起来还是血亲,却掀彼此的短,真是太难看了。

    她平静地望着许淮安:“爸爸,既然你见到你,我也跟你说一声,我要离开白城了——”

    话没说完,许诺听到四周惊呼一声“快跑”!

    她抬头,看到冰激凌的广告牌在眼瞳不断放大再放大,正对着许淮安砸下来。

    什么也没想,许诺猛地扑过去,一把推开许淮安:“爸爸,小心——”

    许淮安被推了出去,他瞪大眼睛:“阿诺!”

    许诺抬头,广告牌还在飞速降落,她本能地要闪开,又停顿了下。

    就这一瞬间的迟疑,广告牌已重重地砸在许诺头上,又压在她身上。

    许淮安被推倒在一旁,安然无恙,他还没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被压着的女儿。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言,他扑过去大喊:“姐姐!姐姐!”

    许诺隐隐中听到有人在叫她,可她头很痛,钻心地痛,这一次是天真的黑了。

    她倒在冰冷的雪地里,觉得身体被寒意包围,有什么正快速地流出她的身体,那东西却很热,很温暖。许诺睁开眼睛,最后一眼,是漫天往下落的雪花,星星点点,像会飞的精灵,纯白澄净。

    真美啊,她想,她还记得,有个人说要会初雪吻她,他也做到了,他还记得,他跟她说好的,只有死别,没有生离,可如今他在哪里……

    许诺慢慢闭上眼睛,她想她要死了,不过也没什么。

    这世界也没什么值得她眷念的,没有她,大家还会各自安好。

    她有些意外的是,她这么恨许淮安,恨她的爸爸,可还是见不得他受到一点点的伤害,一点点都不行。

    这就是爱吗?真是不可理喻的东西。

    许诺倒在冷冰冰的地上,许淮安疯了似地推开广告牌。

    广告很大也很重,单靠他一个人根本移不动,路边的好心人一起过来帮忙,好不容易才移开,许诺倒下的地方,已被血渍染红。漫天的飞雪下,从上往下看,血还在漫延,就像一朵正在盛开的花,一朵被血染红的白玫瑰。

    许淮安抱着冰冷的许诺,总是从容不迫的脸上全是恐惧,他绝望地喊。

    “救护车!救护车!”

    “救救我女儿!”

    血染红了他的手,他昂贵的西装,天气这么冷,血也冷凉凉的。

    这一刻,女儿毫无生息被他搂着,许淮安才意识到,当年那个挂在他脖子上撒娇,见到他回家就跑过来,追着他跑不让他走的女儿长大了。她长大了,长成和自己一样的大人,可她也还是个孩子,一个叫着“爸爸”“爸爸”的孩子,一个需要父亲的孩子,一个希望被看在眼里,藏在心里的孩子……

    与其同时,明珠大厦国色天香厅,莫铖盛大的定婚典礼。

    西装革履的莫铖和杜艺灵站在一起迎宾,两家都是白城有头有脸的人,定婚宴办得很隆重,只是莫铖总是有些不对劲,垂头丧气地站在杜艺灵身边,就算有人来了,也就客气说了句“谢谢”,嘴角扯一下,就当笑了。

    典型的皮笑肉不笑,杜艺灵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趁着没人小声说:“你到底怎么了?和我定婚你很委屈吗?”

    “不委屈!我一个坐过牢的,除了你,跟谁谁嫌弃!”莫铖恹恹说,几乎脱口而出,看到杜艺灵受伤的眼神又说,“不是,小十,我不是这个意思。”

    “莫铖,你到底什么意思?”杜艺灵觉得自己快撑不住了。

    当初说定婚,说在一起,都是他亲口答应,那现在这又算什么?她杜艺灵要不是真喜欢他,会这样一再放纵,看着他和前女友破镜重圆,看着他们手拉手逛家具城布置新居,他说是假的,是做戏,是为了报复,那现在这副死样子给谁看。

    又有人过来了,两人像最演技精湛的影帝影后,迅速换了一张笑脸。

    宾客进去了,两人又无话,气氛很古怪,空气中带着莫名的压抑。

    莫铖望着窗外,不知何时,天飘起雪了,她是最喜欢下雪的,看到下雪就跟孩子似的,眼睛都弯起来,全是笑意,而他最喜欢看她笑了。莫铖心一动,很惊喜地说:“阿诺,你看,下雪——”

    那个“了”字被他生生咽回去,莫铖看到杜艺灵痛苦的眼神,他有些无措地开口:“小十,我……”

    “你还想着她,对不对?”杜艺灵挺佩服自己的,到今天这一地步,她还能这么冷静,这么清醒地分析,她继续说,“其实你根本不是在和她做戏,你是真心追她,真心和想她在一起,真心想在那个房子过你们的小日子对吧?”

    “没有!”莫铖很快地否定,他语气很坚决,却不敢看杜艺灵的眼睛。

    “没有?”杜艺灵笑了,比哭还难看,“莫铖,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这两个字吗?”

    莫铖放软身段,近乎祈求地说:“小十,这些以后再说好吗?”

    “不行,”杜艺灵摇头,她眼圈红了,她直直地盯着莫铖,“为什么不吻我?为什么从不抱我?莫铖,你答应我和定婚,是为了报复许诺,真心和我在一起?还是除了许诺,你跟谁结婚都没关系?”

    莫铖回答不出来,当初他入狱,小十来看他,说喜欢他,她对他那么好,他没多想,就答应了。他以为,他和小十打小就认识,好得能穿同一条裤子,难道还敌不过许诺那个没有心的恶毒女人?可是,为什么如今他如今提起她的名字,心都会痛。

    “我去下洗手间。”莫铖近乎逃地走开,躲进洗手间。

    他锁上门,靠在门上,突然很想抽一根烟,摸了摸口袋,又意识到,他戒了。

    我戒烟了,也戒掉对你所有念想……

    可为什么他还会想她?疯狂地想?这几天,天知道他用了多少力气和理智控制自己不去找许诺,不打电话给她,他告诉自己,一切结束了。可为什么睁眼闭眼全是她,做什么都是想着她,就连刚才,他和小十站在那里一起迎宾,他想的是,如果站在身边的是阿诺,那该多好,他的诺一定很好看,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莫铖要被自己逼疯掉了,他设的局,他挖的坑,结果发现跳进去的是自己,他出不来了,他把自己埋进坑里。

    他想起,许诺打电话给他,他是笑着的。那几句话,这四年,他每天都在想着,这些话何时还给她,可为什么,那些伤人的话说出口时,他的心也像被人握在手心死命揉捏,挂下电话,他已经全身都是汗,趴在桌上喘不过气。

    他想她,又忍不住恨她,无情无义的许诺,狠心绝情的许诺,就打了那两通电话,然后就无声无息,对自己不闻不问,连当面质问自己一次都没有,还说爱他,她心里根本没有他,只有她自己。

    六年,他们认识六年了,她却连来纠缠他一次都不肯!

    对,他没错,她就是这样的人,她连他们的孩子都能打掉,根本不值得他心痛。

    莫铖在洗手间做好心理建设,他出去洗了把脸,醒醒脑子,不要再想许诺了,既然已经决定跟小十定婚了,就好好和她在一起。他和小十从小玩到大,也算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平时相处那么愉快,要在一起了,关系更密切,肯定会更好。

    莫铖这样告诉自己,别苦着一张脸,回去好好哄哄小十。

    他甚至对着镜子挤了个笑脸,可怎么看,都有些难看。

    算了,莫铖转身回去,却撞上人,他赶紧扶住那人:“不好意思——”

    一抬头,两人都楞住了,是四年未见的兰清秋。

    兰清秋也有些讶异,她看着一身西装的莫铖,目光放在他别着的胸花,上面别着新人的字样。

    她露出了然的神情,有些不是滋味:“定婚了?莫铖,恭喜你!”

    这声恭喜,不知是莫铖心里有鬼,还是怎么了,总觉得刺耳,他淡淡问:“兰姨怎么有空来白城?”

    “怎么?”兰清秋笑了,脸冷下来,有些讽刺道,“当年被你们莫家赶出白城,如今连来开个会都不行,你们莫家在白城已家大业大到支手遮天的地步了吗?”

    莫铖被生生呛了口气,说是母女俩,但两人一点都不像,阿诺哪会这样得理不饶人。

    兰清秋说完,也觉得失了气度,跟他置什么气,说:“去吧,别让姑娘家久等了。”

    这句话本是给莫铖台阶下,但他却像被点了炸药包,反问:“兰姨你就不关心我跟谁定婚吗?说不定是跟你女儿破境重圆,再续前缘了。”

    “怎么可能?”兰清秋摇头,她失笑,“四年前,从许诺报警的那天起,我就料得到,你们会是这样的结局,总有一天,你会娶了别人。今天我看到你,就验证我当年的想法,可是阿诺那个傻子,还说要等你——”

    话没说完,莫铖上前一步,拉住兰清秋:“你说什么?许诺要等我?”

    兰清秋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他:“你进去后,阿诺去找你,没跟你说吗?”

    “说什么?”莫铖心揪起来,他想起雪夜那次,许诺把他后背都哭湿了,说孩子没了,他头有些痛,神经绷起来,“她进来和我说,她打掉了孩子。”

    这一次轮到兰清秋惊了:“她这样跟你说?”

    莫铖点头,兰清秋楞在原地,许久才叹了口气:“这个阿诺,真是个傻子……”

    四年前,从许诺报警的那天起,兰清秋就明白了,完了。

    她是真想让许诺和莫铖在一起,莫铖才二十岁,年轻一时冲动是可以理解的,况且,他们是有感情的,没必要闹得鱼死网破。许诺的委屈,兰清秋懂,但忍一忍海阔天空,他们有大好的未来。

    但她料不到,许诺竟真的做这么绝,真的走了条不归路,去报警,设计莫铖入狱。

    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更让兰清秋愤怒的是,莫铖入狱后,许诺竟说要把孩子生下来,她要等莫铖出狱,她原谅他了,等莫铖出来,他们还在一起。

    “这个傻子,她以为她是谁啊?把莫家的独子送进监狱,她以为莫永业会重新接纳她?”

    “二十岁生日都没过,还想把孩子生下来,她连自己都养不活,何况带着个没名没份的孩子,还要说等你,真可笑,她以为爱情是什么,爱情比人心还经不起考验,别说你被判了三年,就是三个月,你都可能变心。她真以为,傻傻等你出来,你就会接受她,她怎么忘了,是她去告发你的,害你入狱!”

    提起当年的往事,兰清秋还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我劝不过许诺,我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真是一根筋傻透了,活在爱情编织的美梦中,以为爱一个人就是永远,爱一个人就没伤害,也不想想,你要真的那么在乎她,那么爱她,哪会强迫她?”

    莫铖听得呲牙欲裂,眼都红了:“所以你就逼她打掉孩子?”

    “对,我女儿疯了,我没疯,我当妈的不能陪她犯傻。”兰清秋望着他,“莫铖,你别恨我,你要当了父母,你就明白了。难道你会让你的孩子二十岁就当未婚妈妈?你们有那样的过去,你爸爸在外面逼我去死般地打压我,这样子,叫我怎么能相信,你们还有未来?”

    兰清秋叹了口气,又说:“孩子也不算是我打掉的,我骗许诺说带她去做孕检,暗地联系好医生,想打掉。不料中途被许诺发现,她逃了出来,跑得太急了,一不留神从楼梯摔下来,肋骨摔断了两根,孩子也流掉了。这都是注定的,连老天都不站在你们这边。”

    莫铖已经听不下去了,他眼睛充血得厉害:“你也是一个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做?”

    “就是因为我是个当妈的,我一个人把阿诺养大,有多辛苦我最清楚,我才舍不得阿诺受这样的苦!”兰清秋尖着嗓子喊,冷冷望着莫铖,“你又有什么资格指责我?你犯下的错要阿诺去承受,你爸爸当年有多狠,你又知道多少?”

    莫铖觉得心肝皆碎,他记得那天,许诺来看他,瘦了很多,衣服空荡荡的像挂在她身上,神色平静,她说“我打掉了”,他恨她,就是从这一刻起。

    为什么,为什么她不说实话,为什么她宁愿一个承受,也不愿这么说出真相。

    “孩子流掉之后,许诺估计也认命了,没再说要等你出来的傻话了,”兰清秋继续说,“你知道的,许诺这人心特别硬,就跟没眼泪似的,可那天她醒来,发现孩子没了,哭成那样,根本控制不住。”

    兰清秋眼圈红了:“她还不能哭,肋骨断了两根,一哭胸口就疼,喘不过气。叫她不要哭了,她也不听,骂我,说恨我,恨我害死她的孩子。孩子流走时,已经显怀了,许诺平时都很小心,有次还跟我说,妈妈,我也要当妈妈了。”

    “当妈的天生会疼孩子,她才几岁,也会心疼孩子了。我说不过她,也不可能看着许诺发疯,她再哭,那两根断了肋骨会落下病根的。我没办法,叫医生过来打安定,打了她就安静,睡过去,要醒了,她要闹,就继续打针。”

    “打了几次安定,后来她不闹了,就默默流泪,一句话也不肯跟我说。”

    “我在医院照顾了她半个月,没睡过一次好觉,可她一句话都不跟我说,你说,她这是多恨我?她的心有多狠?”兰清秋狠狠地盯着莫铖,她的情绪有些失控,“莫铖,你摸着良心问你自己,如果是你,你是不是也会这样做,我不能让阿诺没结婚就带着个孩子,她的未来会被这孩子毁了的!”

    莫铖回答不出来,他对兰清秋也恨不起来。

    他想到连哭都不能大声哭的阿诺,那时候,她的心有多痛。

    “她恨我,直到到现在还恨我,过年就发条短信,连打通电话也不愿意,”兰清秋摇头,“后来,我在白城实在呆下不去,要带她走,她不肯,留在这里。我知道,她嘴上不说,还在等你。她怎么这么傻,爱情是什么?爱情就是骗人的东西,它是玻璃球,看起来很美,但只要有人放手,就碎了,比什么还脆弱。她真以为你给她一个钻戒,就无坚不摧了?”

    莫铖明白,兰清秋这是无心,可说出的每一句都像打在他脸上的巴掌,打得他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兰清秋望着飘落的雪花:“以前阿诺最喜欢下雪了,可那年就是我把她关在门外。我离婚了,什么都没有,就这么一个女儿,我总想对她好点,可每一次都让她离我更远。”

    “小时候的阿诺不是这样的,她活泼爱笑,什么都跟我说,回家第一句也是妈妈妈妈。可后来怎么就变了,她怕我,不需要我了,一身刺,连我都不让靠近,”兰清秋盯着窗外,一滴眼泪滑过眼角,“离婚后,我就变成一个神经病,也把许诺变成神经病。”

    莫铖听不下去了,他拔腿就跑,他错了,他要去找许诺。

    后面传来杜艺灵的叫声:“莫铖,你要去哪里?宴席要开始了!”

    莫铖停了,他把胸花解下来:“对不起,小十,我不能跟你定婚,我爱阿诺。”

    他似乎怕她不明白,又重复了一遍:“我还爱着阿诺。”

    他后悔了,他错了,他以为他布下的局全是为了复仇,可为什么一切都如他想象的模样,他没有丝毫的快感,只有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痛苦。夜深时,他一遍遍地回想,她在他怀里,她在自己身下,她含了水似的眼睛,她说,爱,很爱。

    他何尝不是,这是个复仇的局,可点点滴滴全是真心。

    “莫铖!”杜艺灵要疯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喊,“你就一点都不在意我们二十四年的情义?如果你今天敢走出去,以后我们连朋友都不要做了!”

    “对不起。”莫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头也不回地跑出去。

    杜艺灵绝望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二十四年,他们认识了二十四年了,她自己都算不清她暗恋了他多少年。她以为他们是水到渠成终于走到一起,没想到最后还是他的落荒而逃。她杜艺灵走到哪里都是主角,怎么到了莫铖这,就成了可悲的跑龙套,连备胎都不是,可笑!太可笑了!

    服务人员小心翼翼问:“杜小姐,定婚宴还举行吗?”

    “举行!为什么不举行?”杜艺灵冷冷白了那人一眼,昂首挺胸,像个女王走过去,“你马上给我开席!”

    既然他爱许诺,那她要整座白城都知道,杜莫两家喜结连理了,杜艺灵和莫铖在一起了!

    他让她痛苦,她也要让许诺不好过,他让她心痛,她就让许诺心死。

    走进大厅前,杜艺灵又说:“你!马上给我运一卡车的白玫瑰过来!给我铺满整个大厅!”

    她要白城明天所有的报纸,头条照片全是铺天盖地的白玫瑰。

    她要那些拔掉的刺一根根全部扎到他们心上,她要他们如处荆棘森林,寸步难行!

本站推荐:秦城苏婉小说陆峰江晓燕都市隐龙叶辰叶尘池瑶孽欲青春叶辰肖雯玥叶辰萧初然小说神婿叶凡叶尘池瑶小说顾芒陆承洲

我终于失去了你(全3册)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顶点中文网只为原作者麦九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麦九并收藏我终于失去了你(全3册)最新章节